擴大內需的“分解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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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擴大內需已成從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使用最為頻繁的經濟學詞匯之一。大家似乎也都認同,擴大內需是實現中國經濟擺脫全球金融危機的重要途徑。但在筆者看來,在強調經濟社會全面轉型的問…
這兩年,擴大內需已成從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使用最為頻繁的經濟學詞匯之一。大家似乎也都認同,擴大內需是實現中國經濟擺脫全球金融危機的重要途徑。但在筆者看來,在強調經濟社會全面轉型的問題上,擴大內需的提法并非不分場合、不分條件的永遠正確,同樣是擴內需,中央政府說出來和地方政府說出來,就大相徑庭。
通常意義上,人們會把投資、消費和凈出口視為地區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這是立足在整個國家的層面上考察,對過剩經濟條件下需求主導論的衍生推論。按照“三駕馬車”的說法,內需就是投資和消費的總和。當然,從我國所處的現實情況分析,擴大內需強調的是居民最終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而非是投資。依筆者看,單純從理論上分析,這種重視最終消費的內需觀是正確的,但如果從全國和地方經濟發展實踐的視角下強調最終消費,卻有失偏頗。而且,這種提法在經濟學上無法成立。
原因很簡單,按照國民經濟核算的理論原則構想,當總需求恒等式被拆分之后,最終消費的內容非常豐富。從國家層面上看,最終消費包括本國居民購買的本國產品,也包括本國居民購買的來自國外進口的消費品。從地區層面上看,最終消費涉及三部分內容:一是當地居民購買的當地生產的消費品;二是當地居民購買的從國內其他地區調入的消費品;三是當地居民購買的從國外進口的消費品。顯然,如果我們仍然把擴內需當作一個和促轉型有關的真理命題,那么內需至少需要劃分為廣義內需和狹義內需兩層內涵。
先來看看廣義內需的含義,它特指不再區分消費品的來源地,而單純強調消費總量在經濟總量中的地位。如果這個廣義內需的定義成立,那么,廣義內需就和擴內需促轉型的內容無法對接。因為,廣義內需總量即便是變得很大,或者廣義內需在統計意義上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很大,也很難說明本國居民的消費就一定促進了本國的經濟增長。因為,在崇尚購買進口品的國家里,廣義內需擴張的原因很可能是國內居民消費進口品數量的急劇擴張。在這樣的情況下,廣義內需越是擴大,越會促進進口國經濟的增長。
既然如此,讓我們再來看看狹義內需的含義。筆者理解的狹義內需,特指本國居民對本國產品的最終消費額。從感覺上講,這種狹義內需的擴張有點鼓勵自力更生的意思,但符合我國目前所提內需的含義,因為,這種狹義內需的快速擴張可以降低外部環境變動對本國經濟的沖擊。談及此,就得出了第一個判斷,從國家層面上理解內需,它應該指向狹義內需,并非廣義的消費總量。
然而,問題到此并沒有結束。自從中央政府提出了擴內需的戰略構思之后,全國各級地方政府紛紛響應,把擴大內需作為本地區經濟發展的指導思想。但筆者認為,地方政府的這種提法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因為,無論是狹義內需還是廣義內需,都無法在地方層面上成立。比如,如果我們仍然把消費總量擴張理解為地方政府的擴大內需含義,那么,國外進口量和其他地區調入量的劇增也會帶來地區最終消費總量在數值上的增加,但這種結果和本地經濟轉型似乎沒有太大關系,充其量只能表明本地區產業結構和消費結構的關系。反過來,如果把狹義內需理解為地方政府的內需概念,那么,這在實質上等同于地方保護主義思想的抬頭,這當然是反市場的。因為,各個地方政府只關注和強調本地居民消費本地的產品,這是很不利于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形成的。舉例來講,在我國一些能源城市中,進口產品主要是投資品,城市的產業類型也大多是與能源、原材料相關的,此時,很多與老百姓最終消費有關的輕工業產品均來自于國內其他城市的調入。現在,這個城市也提出了擴內需,那我就真搞不清楚它究竟是希望通過增加消費總量帶動其他城市的發展,還是希望自身也發展最終消費型的輕工業來替代從其他城市的調入?
我以為,各個城市提出擴內需的時候,既不會是定位于如何服務于其他城市的經濟發展,也不會想著去拓展大而全、小而全的城市產業體系。眾口一詞的擴大內需,在筆者看來,乃在于一種機械化的唯上思想正在中國政府體系里形成和固化。凡中央政府說什么,地方政府就緊隨其后談什么,似乎這就是與中央政府保持步調一致了,是不折不扣地貫徹和落實國家方針了。殊不知,一種正確的思想被加總之后,很可能就變得不再正確,此所謂“合成謬誤”。同樣的道理,在中央政府層面上講得正確的事物,放在地方層面上就可能是錯誤的,此所謂“分解謬誤”。無論是合成謬誤還是分解謬誤,都不利于經濟社會的順暢發展,甚至會引發一系列的矛盾和問題。
在從中央到各級地方政府都在積極研究“十二五”規劃的時候,我們衷心地期望進一步深化政府行政管理體制的改革,打破“分解謬誤”,從根本上破除那些唯上不唯實的錯誤做法。
來源:上海證券報